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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滾回去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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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對那邊正在找資料的楚辭笑道:“你找我過來做什麽?”

“若是不找你,不知道定城要躲我到什麽時候呢?”

定城幹巴巴地笑道:“呵呵,哪裏在躲你,對了,你讓我過來這裏?會不會有大臣,不,我說父皇,父皇會不會懲罰我啊?”

楚辭拿出之前宮映雪修改的史學,遞給定城:“他們不敢。”父皇現在只怕連皇位都想傳給她,豈會在乎她來不來來禦書房。

“這是什麽?”她放下手中的折子,接過楚辭遞過來的資料,隨手翻了翻,似乎跟之前學的不一樣。她急忙又看了下,的確是變了。

楚辭嘆息,柔聲道:“這便是他的目的。”他不想提那人,可是現在他不得不提,因為接到消息,那人最近向皇城而來。

為何而來?想起上次那人說“我只要她回來……”他就覺得無力,他最怕的是面前這人對那人曾經的愛意。

加上這兩天步真的事情,他需要明白她的心意。

定城看了幾行,隨意地問:“誰?”沒有聽見回答,她擡起頭來,只見楚辭的唇角抿了抿,沒有說話。

九公主心頭一跳,低頭覆看起來。

楚辭見她低著頭認真地看著手中的資料,一張小臉難得的鄭重之色,粉色的華裳勾勒出細長的腰身,青絲不長,被宮人悉心地綰成了發髻,好看得緊。

“之前我以為他是想要這榮國,後來覺得不像,觀察了一番,我以為他是想要統一列國,直到有大臣給我說他在修改史學……”他走近她,看她一張臉沐浴在暖暖的燈火中,心頭一悸,忍著不安和心痛地喚了一聲,“定城——”

九公主擡頭,以前跟她一樣高的少年,現在她已經要稍微仰頭才能看見他的眼睛了。

楚辭無可奈何的接著道,“定城,我知道你因父皇的話,你有些不自在,甚至在面對我都帶著疏離。”

九公主不知道為何,在面對這雙了然一切的眸子面前有些窘迫,她偏頭,急忙吐出兩個字:“沒有。”

楚辭一笑,柔聲詢問:“那就是因為那天的事情了?”說著,他低頭看向手中拿著的書,淡淡地開口,“若是你想離開這裏,我會送你離開,父皇說的話,還有步真那裏,甚至是三公主的事情,你都不用太過在意。”

她放下書,看了他一眼,瞧見他漫不經心地態度,垂眸道,“你不用跟我說這些,你不是不希望跟我分開嗎?為何今日說這些呢?”

想到最近自己的那股別扭勁,有些臉熱,她擡起頭大方地認錯:“是我錯了,抱歉啊!”

楚辭淡雅一笑:“他已經在來皇城的路上,我想他心中是存在念想的,若你還喜歡他,”說著不確定地重覆,“我是說如果你還有那樣的心思,我會想辦法送你出宮。”

定城一下暴怒:“你在說什麽?要我走的是你,要我回來的還是你,一會又讓我別離開的還是你,你要我怎麽做?”

楚辭見她發怒,當即楞了楞,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打算讓她離開的啊,他也舍不得的。

哽了一會才道:“你有沒有發現,你只有在提到或者見到與他相關的事,你的情緒就會不受控制。”

說完擡步準備離開。

他做的事情,有意義嗎?

終究還是徒勞。

“站住。”定城出聲。

楚辭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定城轉身,少年背影單薄,卻總是想要保護她,也是,現在他們兩個都是一根藤條上的螞蚱,相互幫助。

她走到他面前,望著面前這個矜貴如玉的少年,少年已經比她高出了許多,看著也不是單薄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定城看著他便覺得安心,她突然福至心靈,開竅地問:“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楚辭聽見這話,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只拿那雙幽深似海的目光罩著她。

外面無意間聽到這話的趙德頓時感天謝地:老天爺啊,我謝謝您吶,這位現在終於反應過來了!

“可是——可是……”可是了半晌也沒有說出後面的話。

宮中禁衛森嚴,加上有的人朝夕相處,總會寂寞,她知道有太監和宮女在一起的,偶爾也有宮女、公主和侍衛,皇子和伺候的宮女等等,可就是沒有見過哪個姐弟在一起的!

楚辭有些不安,垂著頭盯著腳尖,低低的聲音冒了出來:“我在乎你,換而言之,我在乎的,不僅僅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全部,若是你的心不在……不在這裏,我放你走便是,只是——”

只是,從今以後,思念是我,苦戀是我,囚徒是我,等待是我,只願你一生喜樂,得償所願。

他眼裏似乎有萬千的波浪翻騰,沈悶讓人窒息,九公主不知道為什麽聽見他這落寞的語氣有些心痛,她不想兩人的關系更僵,於是撂下一句“我先回去了”的話就跑開。

走在路上,心中翻起驚濤駭浪,涼涼的月光鋪灑在路上,心絞成了麻花。

宮映雪說喜歡她,但是在他心中家族使命更為重要;

秦陌說喜歡她,可他心中放不下尊嚴,心中裝的大概是建功立業或者還有其它的;

只有他這個她一直當做弟弟的人,毫無計較的一心只為了她……

為什麽是弟弟呢,要是其他人,說不定她就喜歡了。

她嘆息一聲,呼出了一口悶氣。

突然來了那麽一點惡趣味,她輕輕提氣,腳尖輕點瞬間飛起,各處宮燈燦爛,從上面俯瞰這偌大的宮廷,一點點燈光如明珠閃耀。

一旦站得高,就會發現平日裏許多註意不到的事情和秘密。

比如現在,她就看見了三個小太監在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

定城在這一點上永遠沒有學會乖覺,看見下面的動靜便跟著下去了,也沒有考慮現在安不安全。

豈知她剛準備躲在旁邊的大樹上,下面的一太監突然向她的方向飛來,極快速地出手,準備捉住她。

掌風淩厲雄厚,遠不是定城能比的。

定城一驚,大概沒有想到太監中還有如此高的功法。

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她被一招就給擊倒在地上。

“姑、姑娘?”一太監借著月光看清楚她的面頰,疑惑、驚慌地喚著。

那太監準備再出手的時候,旁邊的太監攔了一下,那健碩的太監一頓,收了手。

定城被打趴在地上,體內真氣亂竄,額頭冷汗直流,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幾個太監快速地混入黑暗中。

她甚至連三個太監的面容都沒有記清楚。

在夜色中只瞧見有一個人的眼眸中閃著詭異的暗紅。

身後的暗衛上前,扶起地上的定城:“姑娘沒事吧。”

“沒事。”她咬著牙開口,“你趕緊追上前去看看。”

暗衛搖頭:“來不及了,散得太快。”

感情這些人不殺她是因為她身後有暗衛,定城站起來,側目問詢:“王家的?”

暗衛一怔,大概沒有想到她那麽鎮定:“殿下派來的。”

定城沒了話,這就是楚辭,總是氣定神閑地擺平一切,她突然更加煩躁,狠狠地錘了一下地面,手頓時冒出血珠。

第二天,步真求娶她的意願更為強烈,昌平公主見榮帝和太子對這事極力反對,於是,退而求其次面見了太後,說了一通利弊。

太後樂見其成,應允了。

人家是一國太後,給你一個小輩賜婚是看得起你,你不僅得接受還得歡歡喜喜地接受!

話說定城之前派鷹空去東邊打探四公主的消息,有了回信,回信中說衛律確實把人給搶走了,後面便下落不明,鷹空在兩國邊境尋了一陣,懷疑是雪蘋樓的人帶走了。

呂洛現在帶著親信前往衛國,其他的人則帶著定城軍守在邊境,以防晉國和趙國等國家乘機作亂。

定城看完紙條,放在燭火上看它一點點燒成灰燼。

對著蛇衛道:“讓鷹空回來吧。”

正在此時,外面響起一尖細的聲音:“奴才見過昌平公主。”

定城聽見這聲音,急忙伸手拂開灰燼,然後轉身躺在貴妃塌上,閉眼假寐。

蛇衛閃身離開。

寧夢被人引進來,才一進來目光就落在美人身上,她輕輕地靠著,穿著一身繡著牡丹的宮裝,姿態慵懶、萎靡。

見有人進來,她睜開眸子,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如山間的一汪清泉,這一睜眼,一含笑,帶著滿身的氣度風華。

寧夢怔了怔,她從來沒有想過小小的、不出彩的寧九會有這樣的姿容。

“這殿中好大的味道,可是剛剛燒掉了什麽見不得光的。”

九公主禮貌微笑:“不過是舊了的手絹,燒著玩。”

寧夢笑道:“原來你正在休息,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說著走到貴妃榻旁邊盯著下面的人又說,“不知道我該如何喚你,你是我的九皇妹呢,還是宮中人說的定城姑娘?”

定城坐起身,理了理身下的裙擺:“不知道西域的太子妃娘娘找我有何貴幹?”

“哼~”寧夢輕笑,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不知道我給你安排的這樁姻緣如何?”居然不給她行禮!

“哦?原來是拜你所賜,若是不滿意呢?”

寧夢端過宮人上的茶水,輕輕啜了一口,“不知道是對人不滿意還是如何?不管從什麽地方看,步真殿下都比漠鷹煌好太多,”接著輕輕地笑起來,“關鍵是人還英俊,你說是嗎?九皇妹。”

定城點點頭:“這倒是,還有呢?”

“還有啊,西域雖不如榮國,比漠北國還是要強太多,九皇妹嫁過去不用飽受風寒之苦。”

“若這些都無法打動我,大皇姐接下來會怎麽做呢?”

“我以為我是在給你出主意,而不是你以為的我在威脅你,你想想,你在宮中以後還有什麽出路呢?前面的幾個公主都去和親了,而你也總歸是要嫁人的,父皇給你如今的身份,卻依舊讓你住進宮中,你還真以為自己在父皇心裏會有不同?”

270 定城和親,軍隊相送

她搖頭輕笑,伸手放了茶杯,眼中滿是冷光,“別天真了,你我不是寧奚,沒有人會真心實意地為你打算,父皇不過是把你待價而沽,過不了多久,晉國、趙國有來使,這麽多國家聚在一起,會如何逼迫我榮國。父皇病弱,太子年少,榮國皇城兵力空虛,也不怕告訴你,西邊有七皇子殿下的兵力駐守,若是這邊不曾,只怕那支私軍要潛進榮國,一個小小的孫炳南會攔得住?別做夢了!你以為還有得你選擇?”

定城冷笑,纖塵不染的眸子盯著寧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我嫁給步真你會得到什麽?你已經是西域的太子妃,且還有一個小王孫,不幫助你的夫君,卻幫助一個年輕有為的皇子,你會有什麽好處?”

寧夢大笑:“我畢竟是榮國的公主,能有什麽打算,難道眼睜睜地看著榮國成為其他國家的附屬國不成?總之,你若不去,我怕到時候榮國這偌大的江山,太子,會守不住。”

定城想起楚辭從一回來就沒有好好的休息,他們去楚國,積壓了半年的大事小事都落在了那個少年的身上。

不是她最近過得輕松,而是有這麽一個少年已經走在她前面,一直負重前行著。

“當年秋圍七皇子殿下對你一見傾心,一直念念不忘。對了,當初小十代你嫁去漠北,沒有成禮,半道上被七皇子殿下攔了下來,知道你們要好,他打算給你一個見面禮。你不是一直掛念著嗎?那就去西域見她吧,她可是一直念叨著你去救她呢!”寧夢見自己的話起了那麽一點作用,又說了兩句,也不逗留,擡步帶著隨侍離開長平軒。

小十……

在西域?

一見傾心?

那時候遠遠地見過,她一個黃毛丫頭,誰會對她傾心,若不是這次再見,連那人的樣貌,她都想不起。

所以這一見傾心,是鬼話。

只是這段時間楚辭對她那超越她認知的關心和情感,讓她心驚。

當夜,定城徹夜未眠,懷著凜冽堅硬的心思,望著天邊的一輪明月。

所有的公主都是出嫁聯姻的,世事怎容得她選擇。

她一定要徹底解除危及榮國江山社稷的邊患。

若是前段時間有人跟她說“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她一定會嗤之以鼻,當她面臨這樣的局勢和困境,還是以家國為重,十幾年的勤學殿教育,讓她把這一切融入骨髓,根深蒂固。

朝堂上,步真說只要定城姑娘嫁給他,他願意用邊境的軍隊和榮國聯合擊退高昌和宛國的侵犯。

面對步真的條件,朝臣幾乎意見一致,你想能用一個女人去掉潛在的威脅,又能擊退煩人的高昌和宛國,化幹戈為玉帛。

何樂而不為。

最後太後直接拍板把日子定了。

以定城公主的名義和親。

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百姓都懵了,怎麽又是一個定城公主?!好在歷史上有的朝代公主不多,或者陛下舍不得自己女兒去和親,便把大臣或者王爺、宗室的女兒封為公主去和親,只是這百年來榮國宮中多公主,自然不會再封其他的公主。

現在以前的定城公主已經去和親,這個才被封的定城公主同去和親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這時候有人才反應過來,原來陛下是這個意思啊!

找個能和親的女人!

陛下英明啊!

可是宮中不是還有其他的公主嗎,三公主後臺硬就算了,比如八公主,她之前和親的國家是高昌國,後面高昌國做那等出爾反爾的事情,就沒有和親成功,還有十一公主也到了婚配的年齡,又為什麽不是她?

偏偏去民間找一個女人?!

眾人又猜想,莫不是這個女人是一個天香國色,或者是以前步真的老相好?再或者說陛下看不上步真,這才不願意讓真公主嫁過去。

不然說不通呀。

總之,說什麽都有。

楚辭跑去乾清宮,可此時榮帝一時清醒一時糊塗,同他說話,他已經開始聽不懂,楚辭能怎麽辦,對著朝臣大發雷霆,可他只是太子,還能定自己姐姐的婚事?

哦,不,一個臣子義妹的婚事?!

且太子在朝臣心中那是溫潤如玉,從來不砍人的,他們怕什麽!

楚辭頓感無力回天,恨不能逮幾個人去砍砍,讓他們懼怕。

現在不過是一個西域的皇子,就把這些人嚇成這樣,簡直是可笑。

先莫說榮國還沒有到那種任人宰割的地步,就算是有,他手上還有王家和楚王給的兵力,豈會看著榮國受難。

可是兵力這件事他能說嗎?

……

寧夢這次回宮,除了九公主之外,她最看不慣的當屬王貴妃母女,特別是寧奚這個特別的存在,於是有事無事,就去寧奚的宮殿奚落、挖苦一番,什麽二公主寧晏現在已經是王後,生下了太子;五公主也為皇後,還生下了公主之類的。

就她還是一個老姑娘,待嫁宮中。

簡直讓人笑掉了大牙。

寧夢只把寧奚當做出嫁前那個悶不做聲的三皇妹,之前一直看不起她,所以也沒有避諱,再加上去了西域幾年,越發沒有顧忌。

而這邊寧奚是知道寧夢為出嫁之前那點心思的,現在自己馬上要和秦陌成婚,她這是嫉妒,於是不想待見她。

可架不住人家天天往她宮中跑啊。

沒有兩天,寧奚受不住了,讓身邊的暗衛到驛站把小王孫帶到自己的宮殿中,美其名曰:玩耍。

寧夢回去不見兒子,身邊伺候的人全部都暈著,這是有大事發生啊!

寧夢讓人潑醒,小王孫的奶嬤嬤起來,才道,是宮中人帶走的。

兒子是她的骨肉,這要是出了什麽事,她還爭個屁。

急忙讓人在宮中打探,寧夢畢竟是嫡出的公主,在宮中怎麽會沒有自己的勢力,不消一個時辰便打探出來小王孫的所在地。

寧夢怒氣橫生,沒有想到以前在她面前大氣不敢出的寧奚,現在居然有這等膽子。

兒子是她的軟肋,於是火氣沖天的寧夢,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護衛就準備入宮。

走到宮門便被護衛給攔住了了,寧夢瞥了眼身後的西域護衛,知道這是帶不進去,可兒子還在宮中怎麽辦。

一時心酸、無助得不行,她這才走了多久,宮中現在就是王氏母女稱霸,以後太子登位,那還得了!

現在父皇重病,她母後已不再人世,太後……太後會管她的死活?偌大的宮廷竟無人可以為她做主,寧夢急得哭起來,只好讓人把這邊的事情告訴步真。

步真出面就關系到了兩國邦交的問題,小王孫雖然是寧夢的親兒子,可也是西域人的血脈,於是小王孫在晚間便被安全無虞地送回了寧夢的懷抱。

寧夢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兒子,發現兒子無恙還不放心,又讓跟隨的太醫檢查了數遍,然後才緊緊地抱著小王孫哭泣不止。

步真怒,於當天晚上上奏,指責了榮國一番,又提出準備五日後帶著和親公主離開榮國。

時間雖然倉促,但是有太後的首肯,楚辭步步受制於人,竟然無力扭轉局面。

第四天晚上,定城帶著鷹空偷偷潛進太後的養心殿。

太後感覺身邊有些冷,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便看見了自己的床邊立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穿著一身白色的中衣。

在太後還沒有回神的時候,那女人撲到床上逮著太後的身體,口中冒出一段段話:“幫我,救救我,幫我……幫我,救救我……陛下,救救我啊~”

太後連忙推開她:“你誰呀!滾開,滾開,簡直大膽!來人啊——”

漆黑的夜,如同深海一般,沒有一點回應。

太後被嚇得魂不附體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瘋女人是陛下的淑妃。

淑妃怎麽會在她的床頭:“大膽淑妃,誰讓你進來的!”

殿中飄著若有若無的香味,細細一問,是那種雨後香木散發出來的味道,淡淡的、極為清醒,太後不禁有些神思渙散,之前被嚇出的一身冷汗,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夜風一吹,冷冷的直浸心肺,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這樣哪裏受得住……

黑暗處,定城悄悄從黑暗中潛上前。

卻被蛇衛逮住了手。

她望向這個面目一平凡的男人問:“為什麽不讓我去,小豆子被她害死,這次在回來的路上,她派的人幾次差點要了我們的性命,你不讓我過去,我怎麽安心,至少我要親手刺一刀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不善言辭的蛇衛道:“殿下讓我看住你,萬不可沖動。”

定城訝異:“他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若是刺殺的事情,早在陛下見你們後就已經確定,至於,你的心思,在得知小豆子沒了後便猜測到了。”

“他倒是心思玲瓏,可是以後她還會為難小辭,我不能留她!”說著使勁掙脫,蛇衛一直逮得緊緊的,並拉著她離開這片黑暗。

“誰才是你主子,你可明白。”

“您是屬下的主子,屬下一直都聽命於公主,但是她現在不能有事,公主想想現在秦家的勢力和榮國的局勢,若是太後有個好歹,秦陌定然會追查,公主是要現在與秦大人為敵嗎?且今日這般,她心智難免會失常,公主何必再多此一舉。”

九公主垂下了手,任由蛇衛帶著回了長平軒。

她才剛剛躺下去,外面便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原來是宮人來為她裝扮梳洗。

今日,是她離開榮國的日子啊!

她任由宮人裝扮自己,如同一個布偶。

一身繡龍鳳牡丹的大紅嫁衣,配上精致的鳳冠,她站在人前,顯得端莊典雅,也把她映襯得如同三月嬌花。

她拜別金鑾殿後,便坐上了軟轎離開榮宮,前往西域。

楚辭站在高高的金鑾殿臺階上,望著那紅色的軟轎出神,那火紅的色澤刺痛了他的雙眸,想到她會離開自己,以後再也不能見到,心中感覺血肉如同被人剝離開般痛苦得難以抑制。

兩旁站著嚴陣以待的將士。

眾人大驚:這公主雖然在短短的幾天出嫁,說不定嫁衣都是現拿的……而且儀式簡單,但讓人驚駭的是,這個公主出嫁居然有軍隊相送。

紅日初升,萬物沐浴在金紅色的光芒中。

秦陌從旁邊走上前,斜了他一眼,旁邊的少年,站在高處,有著無可挑剔的相貌,穿著威嚴的華袍,只是定定地望著已經遠去的轎子出神,眸光深且靜,很難從裏面看出什麽。

他只能猜測他是不舍:“這就是榮國公主的命,既然舍不得,為何這幾日不曾與她告別?”榮國軍事力量不強,他也只能咬著牙,咽下這口惡氣看著她去和親。望著軍隊跟隨而去,他微微驚駭後又笑起來,“你把自己的幾萬護衛軍給了她,你的安全怎麽辦?”

幾萬護衛軍算得了什麽,若是為她……

他眼神片刻迷茫,若是為她,他可以做到哪一步?

傾盡天下?天下還不是他的如何傾盡!

傾盡所有,他都有什麽?

他能有什麽,他回頭望了眼身後金鑾殿的寶座,目光幽深。

楚辭沒有跟他搭話,轉身離開,心像刀絞一般,一瞬間淚眼婆娑,模糊了雙眼和面頰,冰涼的淚在眼裏經久不息。

這一瞬間,他哭得像是一個走失的孩子。

他就知道,回來後,一切都會身不由己,可為什麽當初就回來了呢!

但心底更多的是被傷害的疼痛。

因為他知道,若是她不願意,這些人如何強迫得了她。

她寧願去和親也不願意跟自己在一起慢慢地守護這江山嗎?

片刻,眸中的眼淚盡退,換做了熊熊火焰:“定城,既然你願意去那邊躲著,最好能躲一輩子,這一生一世別再回來,不然我看見你就非得掐死你不可!”

定城坐在轎中,眼前是一大片的紅。

手中捏著一個紅紅的蘋果,她輕輕地咬了一口,心中有微微的失落,楚辭直到最後一天也沒有來見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再見了。

她又騙了他。

說好了陪他一起的;

說好了一起面對的;

說好了以後不分開的……

她終究還是騙了他。

她剛才甚至不敢擡頭看他一眼。

命運的齒輪悠悠轉動,誰也無法挑戰它的權威,質疑它的強大,你只有被迫接受。

------題外話------

一聲嘆息……

271 西域內鬥

軍隊一直相隨出了皇城,步真剛開始吃驚:榮國公主和親還拿的出護衛軍?!那為什麽西邊、東邊的戰事一直不能解決?

隨即大喜。

他果然是賭對了,這個公主才是榮國的至寶!

寧夢本想繼續呆在榮國,畢竟看著榮帝的身體像是不行了,可這邊步真帶著人離開榮國,她怕兒子的命受到威脅,便一同離開。

瞧見軍隊後,一張臉漸漸地扭曲:好一個寧九,她可是榮國唯一一個有自己軍隊的公主,連出嫁都跟隨!

再珍貴的嫁妝,再體面的出嫁,都沒有這個來得實在,這表示她的背後是榮國,不管做了什麽身後是榮國為她撐腰,一個女子這輩子還圖什麽,不就是在困難的時候有人為她出面做主嗎。

一個個來吧,寧九起碼是嫁去西域,以後還有機會,而寧奚這邊,她還安排得有後手,敢綁她兒子,就該承受惡果。

太後於昨晚受到驚嚇,今日一天沒有醒過來,秦陌去病榻前探望,剛剛走近。

太後半坐起身體,一把抓著秦陌的手,兇惡地說:“陌兒,去把寧九給哀家殺了,定然是那個丫頭尋思報覆哀家,哀家要逮她回來,把她做成人彘……砍了手腳……”

秦陌瞧著狀若瘋癲的太後,心頭湧起疲憊和無奈。

“你聽見哀家的話沒有,還是你對那丫頭還有情?果然是哀家的好陌兒啊,這個時候都不忘護著她……”

她長長的護甲深深地陷進秦陌的手腕和手背上,上面立即冒出血珠和抓痕,秦陌忍著痛,輕聲安撫:“姑母,陌兒知道,陌兒知道,陌兒不會放過她……陌兒一定要抓她回來給您賠罪……”

好言勸慰了一陣,才一出養心殿,便碰見了從樹蔭下走來的三公主,三公主眼尖發現了他手上的抓痕,有些心痛,她疾步上前,執起秦陌的手:“大人可痛?”

這丫頭手挺快呀!秦陌巧勁把手抽回來,自己斜睨了一眼:“不礙事。”俊眼修眉,霎是動人。

三公主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冷笑了幾分:“聽聞秦大人昨夜宿在了煙花之地?”

秦陌詫異地望向她,也冷了臉:“三殿下管的可真寬,你是我何人?我宿在哪裏需要你管?別說你現在還沒有嫁過來,就算是你嫁過來,你也無權管我宿在哪裏!”說完,大步流星地離開。

三公主眼淚模糊地望著那人的背影,咬碎了一口銀牙:她不是要說這些的,她只是關心他,她沒有那個意思!

只是——

或許——

她剛剛沒有忍住問了出來。

……

後面上朝,太後病重未能出席,在楚辭出宮期間,已經倒戈秦氏集團的大臣宋文凱見楚辭越發有模有樣,發揮自己臉皮厚的本事,開始依附於楚辭。

宋文凱之前也是一個清廉正直的好官,後來發現在皇城腐朽的官僚機構中,自己那一套完全行不通,於是認真反思,把阿諛奉承的的那一套發揮到了極致。

不僅把自己的女兒送入宮中,還暗中聯絡其他的同僚,支持楚辭收回大權。

這時候的宋文凱常常被其他同僚譏諷嘲笑他見風使舵,但是宋文凱毫不在意,他憑自己本事鉆營,這些人憑什麽看不起他!

哼,大家都一樣,當初宮變,誰又比誰高尚了多少,現在嘲笑他,惡心人不!

宋汝青被自己父親送入宮,只能是以伺候太後的名義,所以,宋汝青很不甘心,她父親想要兩頭都不得罪,可苦了她。

從上次她就看出楚辭這人大有主意,很不待見太後,現在自己進宮來侍奉太後,楚辭以後會待見她才見鬼了。

她父親這樣做,明面上看著是她這個女孩心性使然,可暗中定會讓人笑話她攀龍附鳳的心思。

宋汝青想去伺候楚辭的生母王貴妃,可王貴妃這人她從來沒有接觸過,再說了,王貴妃,說得好聽是貴妃,可還不是皇家的妾嗎……再加上之前因為賜婚秦陌的事情,三公主會願意見到她?

宋汝青很憂愁,在自己活動的範圍內晃蕩。

……

行至兩月,才到榮國邊境。

此時從西域的皇城沙城傳來三皇子和五皇子造反殺了可汗的消息。

步真當即帶著軍隊先行趕回西域,但為時已晚。朝中支持太子繼位的大臣相繼被三皇子殺死,緊接著病弱的太子,嘔血身亡。

步真以為可汗和太子報仇為名,帶著部隊和其他幾個部落的軍隊集中精力對付三皇子和五皇子的軍隊。

寧夢想跟著,步真讓其留下,隨著和親隊伍回西域。

寧夢竟無條件地聽從。

榮國邊境少了西域最強的軍隊壓境,頓時輕松不少。

孫炳南面對傳說中步真的軍隊,一直不敢妄動,現在那邊突然撤軍,再沒有後顧之憂,派軍隊攻入離得最近的高昌,先後占領了五座城池。

高昌再次派使者來榮國請求公主和親,並對榮國開始進貢,楚辭先同意,但命令高昌可汗把榮國已經攻入的五座城池,作為聘禮。

高昌可汗大怒,自然不願意。

和親沒有達成,楚辭讓孫炳南收回五座城池的控制權,設置都護府,讓外界知道,以後這五座城池屬於榮國的管轄範圍。

孫炳南這支軍隊楚辭用的很順手,所以沒有聽從大臣的建議讓其歸順上交給朝廷或者做其他的行徑。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

說回定城公主一行和親使團,從轎子換成了駱駝,駝鈴聲聲,走在滿目的黃沙中,讓人感覺到平靜。

一個為漢公主立的石碑躍入定城的眼中。

據說,前朝有一個公主也是遠嫁西域,在短短的六年間,先後服侍了父子兩代人,最後香消玉殞。

剛剛的平靜瞬間被這石碑帶走,留下心頭的震動和不安。

風雨侵蝕著石碑,駱駝濺起一陣陣飛沙,在傍晚的陽光下有一種震撼人心的美。

這樣的景色見了半個月,一行人才到了西域皇城——沙城的七皇子府邸。

從入城後,四處可聞絲竹之聲,全然不見城中皇子間爭名奪利的硝煙。

府邸外面是一圈高高的圍墻,從外面望進去,會發現裏面是一座座高高的白色的、半圓形的城堡尖。

裏面的人之前大抵沒有想到他們這麽快回來,所以並無單獨建府邸,七皇子作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家產本就不厚,何況先後帶回來兩個榮國的公主,本就薄弱的家資更加見了底。

被人帶到了一個單獨的城堡,她在這裏見到了許久不曾見過的文珠和小十。

“原來你們真的在這裏,我這趟便來得值。”

文珠跪在定城面前,結結實實地磕了好幾個頭,邊磕邊哭:“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想到那次見到公主還是一副不清醒的模樣,現在好了許多,心中的擔憂落下。

幾人又問了些各自的情況,說起來,文珠和小十兩人為什麽在這裏,還跟漠鷹煌脫不了幹系。

漠鷹煌雖為漠北國的大皇子,但手中的勢力確是幹凈得很,求娶這個和親公主後,非但沒有得到榮國實質性的幫助,還得罪了鄰國宛國,朝中的人又在給他施壓。

他想自己這一趟實在不劃算,便一直沒有入漠北。

其實榮國自顧不暇,自然不會支持漠北,漠鷹煌思考了一陣,又派人打聽了消息,知道宛國和高昌不會退兵,遂有放棄和親公主的念頭,加上之前下面的人回稟說遇到有人攔截,是為不詳,漠鷹煌就更不想留此人。

這時,恰逢步真路過,瞧見了使團,說自己要去皇城,願意花大代價求娶和親公主,漠鷹煌眼睛一亮,打聽了一番步真的聘禮,兩人一拍即合,達成一致,於是,步真便把榮國的和親使團讓人帶回了自己府邸。

而莫鷹煌甩掉了這個燙手山芋,心情爽快地回了漠北。

在他們看來榮國的公主跟貨物沒有什麽區別,是可以交換的,只看值不值得,雙方願不願意。

很明顯,步真覺得榮國的公主值得他的那些東西,可當他到了皇城才知道府中的這個公主不是傳聞說的定城公主。

於是重新求娶。

為自己增加籌碼。

步真雖然戰績赫赫,可是在老可汗眼中那是一個女奴生下的賤種,上不得臺面,自然不願待見他。

所以這一趟,家底幾乎是敗光了。

文珠擔憂地喚道:“公主,這七皇子府邸也不是外面看見的那麽簡單,我們來得早一點知道這裏的情況。”

十公主插嘴道:“七皇子不僅有側妃還有一大堆的小妾和孩子,而且這裏的人與我們語言不通,習俗又不同,以後可該怎麽過啊。”

定城笑:“哪一個男人不是這樣!莫非嫁過來還有期待不成?”想起了以前在勤學殿中的戲言,臉微紅,“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其實皇帝的女兒才不好嫁,有幾個能嫁得如意郎君了?再說堂堂嫡出公主都可以忍受,我們還能比她還嬌氣?”

十一公主臉紅,一臉崇拜的望著九公主,目光含著柔柔的水波。

“公主!”文珠擰了她一下,“這邊的女人不是榮國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這裏的……”想了想,脫口而出,“蠻橫!”

九公主噗嗤笑出聲,她握住兩人的手:“好啦,我會小心的。我們三人都該小心才是。”

當天晚上,她們住的地方便起了大火,一行人狼狽逃離出火海,滿頭是汗。

幾人看著她們嫁妝和其他的物品被大火吞噬,心頭滿是可惜。

九公主更是心痛得要死。

整個七皇子府中人全部出動,前來救火。

火光沖天中,一女人從陰影處搖曳多姿地上前,望著一片大火,可惜地對著兩個和親公主嘆道:“王府中,這樣好的城堡可不多,你一來可就毀了一座呢。晦氣的女人!”

定城低頭,便瞧見了她手上拿著的燈籠,燈籠裏面沒有燭火。

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今晚的火就是她放的。

如此的囂張也是讓幾人有些驚奇,在榮宮,每每害人之前總是想盡了辦法嫁禍,或者摘清自己,這麽膽大妄為的她們還是頭一回見到。

還沒有想完,外面一陣喊聲沖天,士兵沖入七皇子府邸,見人就砍,殺了不少的人。

原來是三皇子的一支部隊帶人進來攻擊步真的後方。

尖叫聲、哀嚎聲、兵器相博的聲音混成了一片。

步真幾乎所有的兵力都跟他而去,所以府內除了下人就是一堆女人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再蠻狠也只知道不要命地吼叫。

攻入進來的士兵一路長驅直入,府中一時間血流成河,直到從外面沖出來定城的和親守衛軍,定城帶著一眾士兵,勉強抵擋住三皇子攻入王府的士兵。

正殺到興頭,一些人見帶頭的是一個女人,而且這些士兵都有聽她指示的意思,明白了這人就是步真從榮國帶回來的和親公主。

據說有自己軍隊的公主!

不過,他根本沒有瞧在眼中,榮國那些兵能叫兵?!一個個軟綿綿的!

何況還是女人帶頭的,他們更加不屑一顧!

一個手拿彎刀的彪形大漢,對左右笑道:“這就是老七用諸多珍寶換回來的女人?哈哈哈,你說可笑不可笑,就換回來這麽一個瘦不拉幾的女人,在床上說不定會被老子一下壓死,有個屁用!”

“哈哈哈……”

周圍淫邪的笑聲蕩漾開來。

文珠不禁擡步上前:這些蠻夷,敢出言不遜!

蛇衛在九公主身後,提著家夥也上前道:“殿下,讓屬下給你把他的狗頭給您取下來。”

“好!”

九公主退後,看也不看那幾個狂妄的男人一眼,在她的眼裏,這些人不夠讓她側目!

若是憑塊頭就能贏,那以前虎山的張虎豈不是天下無人能匹敵!

蛇衛立刻和這些人戰成了一團,這些人與蛇衛交手後,臉上的神色一下變得鄭重:這都什麽功夫!

九公主帶著人轉身攻向另一邊,因他們分散在王府,找了好久才把人給全部清出來。

當她再回來時,倒是沒有看見什麽倒胃口的畫面,那幾人已經被蛇衛和其他的士兵制服,被捆綁嚴實地在一處隨意叫罵著。

------題外話------

有沒有路過一些風景

你在路上來回往覆

對它熟悉至極

卻從沒有走近看看或者為它駐足

有沒有一些人

平凡普通

你們是親人,陌生的親人

從沒有興趣了解他的生活

偶爾相聚,便匆匆而過

經歷著這一場生命的輪回

離開、相聚、離開……

最後一次,離開。

(二舅因病去了,在得知消息的那刻,說不清楚心中是什麽感覺)

272 王後之位

九公主聽了兩句,看著蛇衛,指著剛才叫罵的人道:“那人便是三皇子?”

“屬下猜測是。”

“居然親自過來,可見他們對自己的安排倒是有自信的很,確保了萬無一失。”

“蠻夷之人懂什麽安排,不過是匹夫之勇知道七皇子不在府中,帶著人來闖一闖,再說他們輕視殿下和榮國,就是在往死裏作。”

“你啊你,一直以為你是人狠話不多,沒有想到嘴也毒。”九公主笑道。

“殿下過獎。”蛇衛毫不謙虛地應承下。

九公主嘴角抽了抽:“……”

接著她和蛇衛帶著人又撲滅大火,找出其他混進來的人,別說,地毯式搜查下,還真的找出來一些,也把這王府的裏裏外外摸了一個遍。

這下子,這滿府的女人怕真的有歹人混進來,倒是難得的配合。

這一忙活就到了天微亮,才把這一場危機化解。

解決危機後和親護衛軍連夜回了在城外的營帳。

步真帶著人趕回王府,見到一陣陣的黑煙,心頭一急,不禁騎著馬在府中跑起馬來,趕到最重要的地方見無人動之後,又去查看了黑煙最盛的地方。

天色朦朧,只見一個身姿瘦弱的女人帶著人在清理住處,在一片狼藉和灰燼中,那背影瘦弱清冷,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熏得看不出原本的色澤,她躬著身子,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一物,先是吹了吹上面落著的灰塵,又擦了擦,極為珍愛的樣子。

深藍的天色下,那女子有著一張弧度姣好的側顏,不同於他們國家女人的深邃粗狂,此女子面部線條精致柔和,看著就像是溫柔如水的性子。

步真對此女子沒有一點印象,再望過去時,那人已經轉過了身,再多的卻是看不清楚。

步真難得的升起一股子沖動,是一種想要補償此人的沖動。

他環顧周圍,知道這裏正是和親公主的住所。

旁邊的將領帶著三皇子等俘虜上前,高興道:“七殿下,抓住了。”

步真回頭便看見了被人捆成了一只螃蟹的三皇子,心頭大喜,讓人帶著幾人去了自己辦公的地方。

他要親自審問。

大火熄滅,白色的城堡外面被煙火熏得漆黑,城堡不是木頭做的,自然無礙,只是她們兩個公主將將安排好的家當全部被大火燒毀。

步真查到失火原因,得空後讓人把晚上出現在大火前的女人綁了起來,也不管是不是她做的,直接伸手打了女人一巴掌。

步真是一個孔武有力的男子,這一下又下足了力氣。

女人被打得匍匐在地上,步真猶不解氣地罵道:“混賬東西,你為了爭風吃醋敢燒本王的府邸,你可知道榮國公主的嫁妝是什麽?”

那女人連辯解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步真一腳踢上去。

步真如何不心痛,榮國最重要的從來都不是和親公主,而是公主帶過來的嫁妝,以前每到和親便會有城池,現在沒有國家願意把城池作為嫁妝,但給的嫁妝也尤為豐厚,除了銀兩、佛像、數不清的珍寶、藥方、谷物種子,還有書籍和宮人。

書籍中就有醫典、農書、歷法、佛經等。

更有會各種手藝的宮人跟隨。

你說值錢不值錢!

可以這麽說,他步真的家底或許還沒有一個和親公主的多!

即便這些不如昌平公主的豐厚,可誰還會嫌棄多,何況這個公主還帶著一只幾萬的護衛軍隊!

以前高昌國還屬於西域的時候,便是有一個上國的貴族之女攜帶豐厚的嫁妝嫁給了當時的高昌城守,然後憑借上國的東西,慢慢發展改革,讓高昌一躍成為了國家。

他好不容易帶回來的東西,現在一切都被這個蠢女人給一把火燒了,他如何不氣!

更何況,因她放火,讓府中失防,三皇子才乘機進來,引起府中大亂。

若不是這個女人跟他跟得年頭久,他都要懷疑這女人是不是跟三皇子勾結在了一起。

處置了女人,步真讓人砍下這女人的雙手,端去和親公主的院落賠罪。

這邊幾人換了新的院落,還沒有收拾好,便看到了被人端過來的雙手,血淋淋地放在托盤上,光看著就感覺手痛。

文珠、小十並其他幾個婢女當即嚇得扶著椅子嘔吐起來。

定城之前在陽城見過的斷肢殘骸挺多,這一雙斷手處置手法幹凈利落,不血腥,饒是這樣心中也滿是震撼。

你可以理解為這步真在西域為戰神,在戰場上呆久了,難免有些粗魯、血腥;

但還可以理解為步真趁此機會對她們的示威對他其他女人的威嚇,讓他的後院在這個當口老實一點;

或者也有想要表示感謝的意思。

定城穩定心神,清脆的聲音響起:“替我謝謝你們家殿下,還有,告訴你們家殿下,請管好他的女人。”

來人楞了楞,告退後原話稟告了步真。

步真聞言一笑:“她現在就是本王的女人!她這意思是要本王管好她嗎?”

隨侍道:“還未曾大婚,算不上是。”

步真聞言,點點頭:“既然如此,本王就許她一個大婚,隆重的大婚。”想到朝中的事情,大步流星地離開。

隨侍楞著:隆重的大婚,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現在肯定是來不及籌辦的,那……

西域這場變動持續了半年之久,在各方爭奪上也與榮國的大不相同,這裏爭奪更為直接和血腥,處處血雨紛飛,最後,步真通過強大的無力只看,如願以償地坐上了寶座。

步真一直在外面東奔西走,偶爾回來也是在夜間,並且行色匆匆,所以兩人也一直沒有成禮。

他院中那些野蠻的女人,倒是沒有來尋麻煩,大概被之前那縱火的侍妾後果嚇著了,或許還因為朝堂動蕩不安,也存了幾分擔憂吧。

畢竟,七皇子在這場變亂中有個好歹,她們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若是成功,那等著她們的就是潑天的富貴。

這時候誰還會找不自在,都是提著褲腰帶小心地過活。

七皇子搬遷至宮中這一天,有一件事尷尬了,那就是誰是未來的王後?

一個是跟漠北換的,但是先過來呀,且還是公主,一個雖然是求娶的,據說身份不高,只是榮國的一個將軍義妹……

之前在王府,因七皇子忙沒有時間過問,管家也不敢打擾七皇子或者皇子身邊的人,他八面玲瓏,本著誰也不得罪,於是處處安排得一致。

現在不比以前了,若是不分出一個份為高低來,如何管得住這些女人,且後位只有一個。

因為遷宮後的第二天是成親既立後大典,所以管家有些著急。

好在管家把這事及時地推給了步真,畢竟不是他娶老婆,這事還得看主人的意思。

好不容易見步真得空,管家急忙跑進去。

步真當然知道後面娶的那個也是公主,且人家有軍隊,這次若沒有這些軍隊的支持,他有這麽順利登上可汗的位子?這還有什麽可以問的,直接拍板:“定城公主為王後。”

管家聽到這話放心了,見有人來找步真,忙退了出去,回去後拿著婚貼,然後又傻眼了:他娘的,婚貼上寫的兩個都是定城公主啊,生辰八字還都是一樣的!為什麽之前沒有註意到!

管家哀嚎,總不可能讓他再去問一遍吧!

主子會殺了他的!

管家無言望蒼天,去了兩個和親公主的院落去落實消息。

想到自家王連兩個公主的面都不曾見到過,誰是誰興許他們家主子也分不清,他微微寬心。

當初嫁去漠北,遞上的婚貼都是九公主本人的,後來離開,榮帝臨時讓十公主替代,可婚貼卻來不及換了。

後來九公主被榮帝換了新身份榮定城,但是和親之時也被敕封公主。

管家打量著面前的兩個女人,她們的五官沒有他們這邊人的深邃,所以榮國的女人在他眼裏區別都不大。

他也分不清。

“給兩位公主請安,不知道您們兩位誰是定城公主?”管家表明了來意。

九公主和十公主面面相覷,覺得這事也萬分尷尬。

九公主知道現在朝局穩定,是時候該成親了。

當初小十也是背了她的名頭來和親,她已經對不起她了,這次她要還她自由,她會給小十求一個恩典,就憑她帶過來的軍隊立的功。

她站出來:“我們均是定城公主,若是你要問跟王和親的,那是我。”

管家看向她,知道這人要膽大一些,忙低頭查看旨意。

小十突然道:“她不是定城公主,我才是。”

細若蚊蠅的聲音中難得的帶著堅定。

九公主和文珠錯愕地望向她。

九公主上前拉了她一把,把她推在身後搖搖頭,大意是說,你瘋了?

並上下檢查她是否完好。

十公主飛快地斜了她一眼,堅決地推開她,走上前,目光誠懇:“就是我。”她在管家手中看了看,指著婚貼上面的名字,“在這裏。”

管家隨著那細長晶瑩的手指望過去,上面的名字是姓寧,封號定城公主,而不是另一本的,姓榮。

管家一喜:是這個沒錯了。“您跟奴才走吧。”

十公主點點頭,碎步跟上。

九公主僵在原地,腦中嗡的一下大了。

“小十!”九公主喚了一聲。

十公主腳步一頓,接著跟上,巴掌大的小臉上,楚楚風情。

九公主只覺得那個在自己面前嚷著一起放風箏的小丫頭離她越來越遠。

其實,往往背叛你最深的人都是你熟悉的人。

文珠抓住九公主的手:“公主……”她欲言又止,見九公主神情哀痛,思索了一陣才開口,“十殿下應該是喜歡王上的。”

九公主訥訥地擡起頭重覆:“喜歡?”她感覺自己的心裂了一條縫。

文珠瞧見九公主的神情一下蕭索,那英氣的眉上,帶著一點點倦意。

她擡起頭望向文珠:“文珠,你說我來此的目的是什麽呢?”

“公主,好在西邊邊境已穩定,您便是有功的,讓一個公主自由哪裏有讓邊境的安寧平和來得實在。”

九公主沈思不語。

很快舉行大婚,因新王登基,所以這場大婚異常隆重。

直到晚間入洞房,步真瞧見面前這張陌生的面孔微微一楞,女人低垂著頭,露出一頭烏黑如雲的秀發,他伸手擡起女人的下巴,女人卻不敢與他對視,步真凝視著這張如桃花瓣般的面頰,有片刻的錯愕。

腦中恍惚想起在秋闈賽馬場上,那個眼神堅定,身姿靈活的黑黑丫頭;

那個在寧夢身邊,漫不經心地瞥他的女子;

那晚被他擊倒在地上,倔強的瘦弱姑娘;

那個幫他守衛了王府,拿住了三皇子的清冷身影……

是面前這人?

似乎不長這樣的呀?

他伸出粗糲的手指,擦了擦十公主臉上厚重的妝容,擦了半晌,臉上厚重的妝容花成一團,但是女子的眸中還是帶著羞怯和躲閃,雖然極力的掩飾,還是被步真捕捉到。

步真收回手,自嘲一笑。

他何必管這些,正待抱著女人行夫妻之實,門外就響起了一尖細的嗓音:“王上,東院的人有請。”

步真酒紅色的眸子微閃。

她這個時候叫自己過去做什麽?難道不知道今晚是什麽日子。

東邊院子是誰的住處,他怎麽會不清楚,是他給“寡嫂”寧夢安排的地方,他名義上與太子要好,依附於太子,可是他明明就比任何皇子都要強,可汗就是不把位子給他,讓他在太子面前猶如一條狗。

現在他得了皇位,自然答應照拂以前好兄弟太子的妻兒,好全自己的名聲!

打江山,守江山哪一樣不要步步為營,小心謀算!

他伸手毫不猶豫地敲暈了坐在床沿邊嬌羞的新娘,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半刻,整理好衣服,走出新房。

算了,給了她這樣的地位,以後,好好待她就是了,若是沒有她的守衛軍,他哪有那麽容易坐上這位子?

九公主提著酒瓶她靠在光滑的大樹上,月光如水,她執起玉瓶,酒水在月光下如一條銀線流入口中,也描繪著她光潔的線條。

273 紅鸞帳暖

西域的酒要比榮國的烈一些,她被嗆得吐出來。

這裏月皎星稀,比之榮國的婉約浪漫多了一絲深沈,的加上漫天的天燈,讓今夜的沙城如同天宮,今天是西域百姓的好日子,可是……她心中卻難過得很想哭一場。

在傍晚的時候,她得到關於榮國的消息,說是父皇已經駕崩,算算時間差不多是她走後的第二個月。

她離開之前榮帝見了她一面,當時他病重得已經坐不起來,面上帶著不正常的紅光,一雙眸子卻亮的驚人,他說:“父皇已經做了準備,但還是無法左右讓你不嫁去西域,太後頒布的懿旨,父皇也為難啊,你要記住,父皇不是拋棄了你,而是對你有更大的期待。或許你現在離開也未嘗不可,但是你要記住回來,不管發生什麽,都要活著回來,榮國的江山只能姓寧,不能姓秦,不能姓宮,也不能姓楚!他們真當寧氏好欺負?”

她不解。

榮帝意味深長地道:“你知道唐國吧,父皇打算效仿唐國,把榮國交給你,如果你能從西域完好的回來,就給你。”

她問:“太子呢?”

榮帝呼吸急促,然後瘋狂地笑出聲:“太子呵,他不是寧氏人!他不是,不過朕還是要讓他繼位,會先替你守護這榮國,你發誓,今日朕說的這些話你要記住,牢牢地記住,當著朕發誓,不然朕死不瞑目。”

她不知道父皇為什麽要這樣,反覆無常,沒有理由,但是最後依了父皇,在他面前發了毒誓,所以才不敢見楚辭……

楚辭會好好的守護榮國的江山吧。

她無奈地輕嘆,又喝了一口酒,眼前居然浮現出楚辭那張帶笑的容顏……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眼神的可以如他那樣的千變萬化,可以那麽的富有情感和心思,黑黑的,沈沈的,像是能把人溺進去,只一眼便讓你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情感。

九公主對著空氣中傻傻一笑:“皇弟啊,你到底是誰呢?為何父皇會有這樣的吩咐?”

從新房處走出幾個身影,擁著中間高大的人,清輝落在他暗紅色是的華裳上,讓他看起來如天地間的魔者。

九公主一楞,這不是步真嗎,新婚不入洞房出來做什麽?

步真突然停下腳步,往她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九公主連忙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

過了一會,步真才擡步離開。

她的目光追隨著步真的步伐,直到那人進入另一個細看下比王後住的地方還要華麗點的宮殿。

那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一座漢氏的宅院,院門處還有小山掩映,風景秀麗,處處彰顯出它的與眾不同。

是誰住在那裏!

步真武藝高強,學的全部是硬功夫,那晚把她從樹上打到地上就是步真,九公主看見過那眸子,是酒紅色的,如葡萄美酒,又如天邊的雲彩,在榮國只有從西域去過的人才有這樣的眸子。

她不敢跟過去,只悄悄地趴在樹上觀察了一陣。

半夜,步真在回去的路上瞧見前方臥著一女子,穿著白色薄透的衣衫,臉被秀發遮住,看不清,但沒有被遮住的地方,沾滿了泥土。

那人翻了一個身,濃烈的酒味傳來,步真才回神地上的女人是活著的,只是醉得一塌糊塗。

步真以為是某個在路上吸引他的婢女或者後院中的女人,火得一腳踢開。

步真身側一個服侍的宮人留在原地,待步真走後,悄悄地走過去,把燭火湊近了女子的面龐,擦了擦上面的泥土,發現擦不掉後,也懶得再擦。

待記住了這女人的大概容顏後,才把人放回原處。

這一動作是為防止這女人以後出現在他們家陛下面前。

九公主忍著疼,在人走後,翻身坐起來,此刻的她眼神清明,眸光陰郁地朝住處走去。

……

婚後第一天照例是要拜見王後的,步真心疼娶來的榮國公主,讓其安心在床上休息,並下令不讓人前來打擾請安,在一堆目光覆雜的女人中,好東西源源不斷地被人送去了王後的住所。

步真大婚連著休沐三天,均在王後處,更是讓一眾後妃不甘和嫉妒。

三天後,新房中還燃著手臂粗的紅燭,紅鸞、帳暖。

寧十無力地倒在床上,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失去生機的灰敗,細看下還有些呆滯。

她手指攥緊床上鋪的喜被,從榮國到西域,喜慶的,似乎都是這大紅色,刺得人眼睛發花。

旁邊一個侍女,穿著亮色的衣裝走上前,俯視下面的主子,眼中流露出幾絲譏諷和不屑:“陛下早就傳來消息,讓你務必要抓住上面那位的心,你可倒好,一點用處都沒有,連一個男人都捆綁不住,新婚之夜都被其他的女人給拐去,偏生名聲讓你給受了。”

寧十轉頭,把腦袋埋進了錦被中。

“你也不用做這幅神態,好好的起來梳洗打扮,指不定王上就會過來。”

侍女走上前,把人從被子中拖拽起來,喚了侯在外間的婢女為寧十梳妝。

定城在外面站了一會,大大的金烏升起,把白色的城墻耀得不忍直視,高高在上,如同神殿。

良久,定城才起身離開。

“姐姐——”

才將將轉身,就被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定城轉身,只看見一細心裝扮的美人從裏面款款走出來。

娉婷婀娜,搖曳生姿。

什麽時候,那個總是躲在她身後說怕的小妹已經長得那般大了。

她走上前上前翻著她的衣服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最後抓起寧十的玉手:“小十,跟姐走,姐就算是再無能也會護你周全,讓你過上想過的日子,就如我們之前說的那樣,自由自在的。”

寧十低頭,看著被她握住的手,心頭微微一顫,她抽出手扶上自己頭上覆雜的發髻,然後垂下手,退後一步,帶笑地看著她,她依然美好得如同天上的仙女,讓人嫉妒:“姐可要記住了,本宮現在是王後,你是……以後還是莫要往來的好,會讓小妹誤會你在勾引王上。”

定城被她的動作驚得突然沒了話,她其實極為敏感,剛剛小十對她的疏離生分,她如何感受不到。

------題外話------

準備新文,此後一更2000,一天只有一更的樣子。

274 真實與傳言

只是,不管如何,她都要問一句“為什麽”,小十不是這樣的人。一個人不管如何的變化,不可能沒有一點征兆和理由,她想了幾天一點也沒有想透。

喜歡嗎?

她喜歡那人嗎?

若真的喜歡,為何之前談起這人的時候,她完全感覺不到她的愛意。

寧十望了她一眼,柔柔地笑開:“姐,以後呆在你的地方,別再過來了,或者你也可以離開,遠遠地離開,畢竟只有一位定城公主呢,不是嗎?”話畢,轉身離開。

只有一位定城公主!“為什麽?”定城諾諾地問出聲。

寧十沒有理會她,腳步不停的離開。

此後,步真所有的女人和孩子在低位穩定後,開始回味過來:若是榮國的女人備受寵愛,以後焉有她們的一席之地,王上只能是大家的,只對你一個人情深要她們怎麽混。

於是這些女人由單打獨鬥開始團結一致,三天兩頭的來尋榮國公主的麻煩。

各種奚落和嘲諷,見王後躲著,有潑的,甚至在寧十的住處開始叫罵,寧十都是足不出戶。

……

榮宮中。

楚辭坐在桌前,聽著探子的回報。

探子說。

兩人成婚的那天,全國歡騰,祝福的孔明燈直放了一晚上,如滿天的星點;

新王在她的新房三天三夜未曾出來,也未曾上朝;

新王知道她喜歡蘭花,早已經讓人收集眾國的蘭花品種,雖然西域那地方根本種不了嬌氣的蘭花……

他認真聽著,細長的手指攥得發白,心突然空落落的疼。

趙德等殿中的人退下後,才端著一碗湯羹走上前,輕聲道:“殿下,這是宋小姐為殿下準備的,殿下現在可要嘗嘗?”

皇帝大行後,理應是太子繼位,太後以手裏捏有秘密遺詔威脅,又以宮廷內外動蕩不已為由,讓他們家殿下於一年後登基繼位。

殿下按祖制為榮帝發喪,把靈位迎入太廟。

此後,宋家小姐天天來重華宮照顧他們家殿下。

他巴不得所有的女人都喜歡他們家太子,雖然宋家小姐不濟,但現在他不嫌棄,也願意給她機會。

因為太子心頭有人,對其他的姑娘那是瞧也不瞧的。

榮國其他的男兒這個年紀早已經有了暖床的丫頭,他們家殿下這日子過得……

趙德憂傷地嘆息一聲,心頭苦啊!讓人把湯羹端下去。

楚辭望著前方的燈籠陷入深思,這些傳言他是不信的,除非他親眼見到。

想至此,他突然站起來,繁雜的太子服飾掃落了桌上的一沓折子。

接著一層層衣裳如水波旖旎蕩漾開來,最終歸為平靜。

這一舉動帶著難得的華艷,讓人心驚又讓人迷醉。

他心情突然好了許多,他迫切地抓住趙德的雙手:“和親公主已去,可那宛國依然侵犯我榮國,你安排一下,本太子要親自率兵征討!免黎民百姓塗炭之苦”呵~當初那幫人聽信步真之言又如何,西域內部的動亂都來不及處理還會管榮國邊境?

如此的背信棄義,他就要看看這幫人還會說什麽。

這榮國麽?太後不是喜歡麽,那就暫時先讓她高興高興!

且看她守不守得住!

趙德急聲:“殿下?”怎麽可以這樣任性?現在正是緊張的時候。

但他只是一個奴才,且楚辭決定的事情從來都會去做,之前在宮中處處受制的時候就不容人改變,何況是現在。

“你只管去安排。”

平日裏,心中那磅礴的情感,如悶在寬闊深沈的海底中,讓人透不過氣來,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想到即將見到她,那顆心在胸膛竟差點噴薄而出……

五天後,楚辭不顧朝中幾乎所有大臣的反對,調動皇城的幾萬守衛軍向西邊行去。

皇城中人有些看不明白,凡歷史上,第一次有太子帶著區區幾萬人的隊伍就去抗敵的,確定不是羊入虎口?

於是各處議論紛紛。

孫炳南接到消息時不敢大意,匆匆向宮映雪傳遞這個消息,豈知消息還沒有發出去便收到了宮映雪的指示。

只讓他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繼續做好他份內的事情。

……

西域沙城宮裏。

有一天,小王孫喜愛的一匹駝龍馬竄入王後的住所,踐踏壞了一株步真特地為王後尋來的榮國珍品蘭草。

還不待王後的人去尋麻煩,寧夢以往後傷小王孫為由,已經帶著人闖了進去,來勢洶洶,當看見從屋中走出來的是寧十時,有些錯愕。

她沒有想到王後居然是寧十。

難道不是寧九嗎?

當初行禮,一切都是遵從的榮國禮儀,她也沒有機會看清新娘的面貌呀。

後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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